她的原意,是寻得一片休憩之地。做完手头的活后,她偶尔也想偷闲一番。只是,这里人人都知道她还只是个半吊子,她自然不想在别人农忙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拿着钓竿去河边,也不好带着背篓去摸河贝。她望着田间正忙碌播种的农人,忽地想起自己与那位收留了自己,又做了自己老师的人的谈话—— “庄稼没准也不想自己被种在这里。左右也是要被人吃掉的。”只是被训诲后的一句玩笑话。 “子非庄稼,又怎知庄稼不是乐在其中呢?”回应自然也是玩笑话。 那人论年龄比自己小了可不少,这话也算是强词夺理了。 此刻,她出神地望着那些被埋入土中的种子,想起这段话,忽地便产生了好奇。于是,她分出一小片神识,向一粒种子悠然飘去...... 雷声隆隆,当那一小片“她”再次睁开“眼”时,所处之地便如同她诞生时所待的陵墓,充斥着土腥味与潮湿的气息,光线则透不进丝毫。然而,这一小片“她”已不是那位代理人,这里也并非那本源之所在。 那么,此刻,她是谁? 她所能听到的不过是羽兽掠过头顶,所能感知到的不过是水滴渗到周身。而她所怀有的,无非是简单淳朴的一股冲动——任凭泥土压制,种皮裹挟,她也要释放那股蓬勃生长之力。 根须撑破种皮,幼芽冒出了地表,田间一株不起眼的新苗舒展嫩叶,欢欣地呼吸着春雨过后的空气。 天与地,阳光与空气,生命最本真的形式,并无诸多纷杂。对这片大地最初的求索,也不过是一片可扎根之地,一处可立足之所。汲水,生长,等待生命进入下一个循环。她原本也并未期待其他答案,只是此刻,她亲身感受到了,生长。